Читаем Иллюзия бессмертия полностью

汗,“呼哧”“呼哧”喘气。刘跃进只顾着急,忘了自己的失魂落魄,马曼丽倒

吃了一惊,问他:

“抢人了,还是被抢了?”

马曼丽本是一句玩笑话,刘跃进感慨:

“真让你说中了,被抢了,也抢人了。”

将马曼丽推进廊,关上门,插锁;关灯;又将马曼丽拉到里间;马曼

丽以为他要干什么,挣巴他;刘跃进死死把她拽住,也不干什么,而从七天

前自己丢包开始,怎么找这包,找包的过程中,怎么又捡到一包;本来是在

找人,怎么又变成被人找;怎么没找到这贼,恰恰又被这贼找到;本来丢了

钱,怎么又变成敲诈;刚刚,在四季青桥下,那贼被人捉住,往死里打;自

己吃了害怕的亏,也沾了害怕的光,才抽身逃脱等等,说了个遍。急切中,

也说了个乱。也是事头绪太多,刘跃进不说乱,马曼丽也会听得一头雾水;

刘跃进说乱了,马曼丽只听出刘跃进焦急。马曼丽:

“你从头再说,我没听懂。”

刘跃进焦急:

“来不及了。听懂你也没办法。”

这时从怀里掏出一个 U 盘,问:

“你懂这玩意儿吗?”

马曼丽点头:

“这不是 U 盘吗?过去,烦的时候,我也上网聊天。这半年,没心思

了。”

刘跃进拍巴掌:

“那就太好了,咱赶紧看看吧,看里边都说些啥。”

马曼丽:

“我把电脑卖给洗车的大号了。”

“曼丽发廊”往西,过一个街角,有一个洗车铺,老板叫大号。这个大

号刘跃进也见过,江西人,胖,一身肉,也一脸肉,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。

刘跃进知道大号爱打麻将,不知他买电脑作何用,以为他也为了聊天。马曼

丽:

“他不聊天,为了上色网站。”

刘跃进焦急:

“别管他干啥,咱赶紧看一看吧。”

马曼丽穿上外衣,两人匆匆出了廊。往西过一个街角,到了大号的洗

车铺。深夜,已无人来洗车,大号的洗车铺没有门,洗车棚大张着嘴,对着

空荡荡的街道。大号今天没上色网站,出去打麻将去了。那台破旧的电脑,

就蹲在洗车铺一张桌子上。机身上,键盘上,全是油污。在洗车铺看门的,

是大号的侄子,叫小号。马曼丽和刘跃进要用电脑,小号却不让,说别把电

脑捅鼓坏了,大号回来打他。又嘟囔自己肚子饿了。刘跃进知他存着坏心眼,

从口袋掏出十块钱,塞给小号。小号欢天喜地跑到对面小饭馆喝酒去了,刘

跃进才和马曼丽坐在桌子前。待将 U 盘插进电脑,打开文件,屏幕上先是空

白,好像几个人在说话,时不时有人“咯咯”笑。但话语嘈杂,说的都是刘跃

进和马曼丽不熟悉的事,一时难以听明白他们说的是啥。接着开始出现视频,

好像是一宾馆房间,先出来的是严格,刘跃进一愣;接着是严格分别向人送

珠宝,送字画。收东西者,总是两个人,一个是老头,一个是中年人;从穿

戴,从神,好像是当官的。但每次送东西都是分开,老头和中年人并不碰面。

除了送珠宝和字画,还送帆布提包;每次或一个,或三个五个不等;严格弯

腰拉开拉链,里边竟全是钱;送中年人往往是一个提包,送老头或三个,或

五个。不是送一回两回,十多回。屏幕下方,有跳动的日期和几点几分几秒

的字码。刘跃进和马曼丽惊了。几十提包钱,加在一起,到底有多少,一时

真算不过来。更让两人吃惊的是,播过这些,还是这个房间,或这个中年人,

或这个老头,正在床上与外国女人干那事。也不是一回两回,十多回。下边

也有跳动的日期和几点几分几秒的字码。每一次,中年人都干得满头大汗,

与不同的外国女人大呼小叫;老头不叫,干得不紧不慢;也不是不紧不慢,

好像不行了;老头是个尖屁股,看着不行了,但还努力抖动和挣扎;或者他

干脆躺那不动,让外国女人含他下边。不看这些还好,看过这些,两人脑袋

“嗡”的一声全炸了。没看之前,刘跃进只知道这 U 盘值钱,有人想买;看了

才明白,U 盘里藏的竟是这个。两人出了大号的洗车铺,往“曼丽发廊”回。

街转角处,有一肉铺。深夜,肉铺已关门。门头上悬着一招牌,上边画一猪

头,写着“放心肉,放心吃”几个字,在风中飘。两人走到这里,停住脚步,

慢慢在肉铺台阶上蹲下,刘跃进突然大叫:

“那么大一提包,能装一百多万吧?几十提包,不快上亿了吗?”

突然又大叫:

“收人这么多钱,这叫啥?大贪污犯呀这叫,该挨枪子呀这是。”

突然又明白:

“我说这么多人,紧着找它呢。这是钱的事吗?能要他们的命呀。”

马曼丽愣愣地看刘跃进,脸开始变得煞白。刘跃进还在那里愤愤不平:

“我给顺义老李送泔水,来回一百六十里,才挣几块钱。他们轻而易

举,就收人这么多钱。这是人吗?狼啊,吃人哪。”

马曼丽仍看刘跃进,这时哆嗦着说:

“你就别说别人了,说你自个儿吧。”

刘跃进不解:

“我怎么了?”

马曼丽:

“捡了不该捡的东西,又让人知道了,怕是要大祸临头了。”

刘跃进突然想明白这点,“呼”的吓出一身汗:

“我说刚才在桥下,那贼被人往死里打呢。”

又“呼”的站起:

“原来以为他们是找这盘,谁知是要命啊。”

又蹲下,一把抓住马曼丽的手:

“我明白了,他们除了要盘,还要杀人灭口,那贼被他们打死了,我

也活不了几天了。”

又用手拍地:

“丢个包,就够倒霉的了,谁知又牵出这事。”

马曼丽突然想起什么:

“我也看了这盘,不也裹进去了吗?”

忙推刘跃进:

“咱可说好了,人家抓住你,千万别供出我。我在老家,还有个女儿

呢。”

也是物极必反,大祸临头,刘跃进突然像老袁一样幽默了,对马曼丽

说:

“这样也好,从今儿起,咱就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了。”

马曼丽急了,上去掐刘跃进的脖子:

“操你大爷,我现在就把你掐死!”

第二十六章 韩胜利

韩胜利又被老赖的人打了一顿。老赖是新疆人,但是汉族,不过脸盘、

鼻子,长得比维族还维族。人头一回见他,总问:维族吧?老赖一开始还解

释,说父母是上海人,五十年前到新疆支边,生下了他,也是入乡随俗,牛

羊肉吃得多,开始像维族人;后来干脆不解释了,承认自己是维族人,才省

下许多口舌。北京西郊海淀区,有一个紫竹院公园,公园靠北一带,叫魏公

村。魏公村一带,是一帮新疆人的地盘。这帮新疆人,在魏公村一带卖烤羊

肉串,卖新疆花帽子,卖新疆冬不拉,卖维刀等,但卖的东西是假,卖东西

也是假,偷东西是真。老赖是这帮新疆人的头目。一开始不是头目,也是经

过几次火并,血里火里闯出来,一个汉人,才管住了这帮维族人。老赖上台

伊始,也推行许多新政。譬如讲,过去这些新疆人名义上是偷,但嫌偷麻烦,

实际是抢;老赖规定只准偷,不准抢;偷人算贼,抢人算强盗;偷人带手,

抢人带刀,离杀人放火已经不远了;要想长期在魏公村待下去,不能过杀人

的界限。再譬如,魏公村是新疆人的地盘,过去这些新疆人,偷人不仅在魏

公村,走哪儿偷哪儿,或走哪儿抢哪儿,常引起新疆人跟别的地界的贼火并;

老赖又立下规矩,国有国界,省有省界,从此偷人不准出魏公村;当然也不

准别的贼进魏公村;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但这帮新疆人表面应诺,背地里

还是我行我素;规矩成了规矩,无人遵守;老赖常为此生气。十天前,韩胜

利到魏公村看老乡,看过老乡,到商场闲逛,顺便偷了一回。被偷那人,是

个中年妇女,看她衣着得体,戴着眼镜,走路趾高气扬,以为是个有钱人,

韩胜利才下了手。待钱包到手,溜出商场,打开钱包,里边才三百多块钱,

看着钱包鼓鼓囊囊,里面塞了一大沓名片,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,富人不

戴眼镜,戴眼镜的,都是穷酸知识分子。韩胜利偷间,没被中年妇女现,但

被几个新疆人现了,在商场偷东西没被抓住,出了商场,正后悔这偷,被几

个新疆人抓住了。跨区作业,不管从行规讲,或是从老赖的规定讲,都属大

罪。新疆人本不遵守规矩,但别人犯了规矩,却要按规矩办。几个新疆人先

把韩胜利打了一顿,头都打破了,接着罚款两万。韩胜利自知理屈,但偷三

百,罚两万,多出六十多倍,世上又没这道理,这就不是罚款,而是刁难韩

胜利。韩胜利将这道理说破。韩胜利不说破道理,这事还好商量,一经说破,

几个新疆人恼了,不是两万,也成了两万。韩胜利还在力辩,新疆人不喜啰

嗦,直接把韩胜利带到一地下室,将他绑在一下水管道上,韩胜利认这账,

就放了韩胜利;不认,就让他饿死在这里。韩胜利见地下室跑满了老鼠,害

怕了,只好写下欠新疆人两万块钱的欠条。新疆人规定:从明天起,每天还

两干,分十天还完,又怕韩胜利逃债,让韩胜利在魏公村一带找个保人。韩

胜利只好带他们去找今天来看的老乡。这老乡叫老高,也是河南洛水人,在

魏公村三棵树街边,开了个河南烩面馆子,除了卖烩面,也卖胡辣汤。新疆

人看老高有固定买卖,记准老高,才放了韩胜利。韩胜利先去医院缝了八针,

包上脑袋,从第二天起,便带伤作业。这时偷东西就不是偷给自己,而是偷

给新疆人。韩胜利做贼时间倒也不短,但业务一直长进不大。所谓长进不大,

不是胆子小,韩胜利贼胆不小,但对偷的对象、环境、时机,判断常常失误。

偷富人偷了穷酸知识分子,仅属一例。对对象判断失误还没什么,对环境、

时机判断失误,事就大了,就会被人抓住。偷,也是一门艺术;偷,也讲究

微妙的瞬间。韩胜利做事爱讲大概,吃亏就吃在微妙的瞬间。瞬间当时没意

识到,转瞬间,你就由主动变成了被动。偷十回,有七回被人现,得赶紧逃

走,倒练出一腿跑的好功夫。还有两回被抓住,或挨打,或被人送到派出所,

剩下一回偷成了,还不知偷的是什么。自十天前被新疆人抓住,韩胜利工作

倒比以往勤奋。过去偷给自己,可紧可松,现在偷给别人,每天睁开眼睛,

就欠人两千块钱,不敢有怠慢处。但对瞬间的把握,并不因为勤奋而有所改

变。过去每天工作七八个小时,现在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,但偷到手的钱,

并不比过去多。韩胜利过去上街,一天下来,能到手五百块钱,就算好的,

有时转悠一天,没个下手处,也属平常。搁在过去平常,搁在现在,就不平

常了。新疆人规定的任务,没有一天是完成的。每天去给新疆人交钱,都会

让新疆人踹两脚。因韩胜利有保人,新疆人倒不怕他跑了,次次指着他的鼻

子说,到了十天,再跟他算总账。这时韩胜利不埋怨新疆人,也不埋怨自个

儿,单埋怨同乡刘跃进。刘跃进欠他三千三百块钱,欠了仨月,仅还了二百。

原以为这个厨子没钱,逼也没用;待刘跃进丢了个包,包里竟有四千一百块

钱;宁肯让人偷了,也不还韩胜利,韩胜利就急了。平日耍赖也就算了,看

韩胜利头被打破了,被人逼债,还无动于衷,这就不是钱的事了,是人品有

问题。连本带息,三千四百块钱虽然不够韩胜利还债,但哪天上街不顺手时,

起码可以救急,少挨新疆人两脚。接着又不怪刘跃进,开始怪自己。新疆人,

刘跃进,原来都比他狠。他白担了一个贼的名声。但平日对刘跃进不狠,刘

跃进把钱丢了,再狠也没用,为了让他还钱,韩胜利得先帮他找包,便带他

去找了曹哥。帮他是为了让他还钱,谁知刘跃进认识曹哥之后,中途把韩胜

利甩了,第二天取包时,单独去了鸭棚。幸亏曹哥鸭棚的人没找着青面兽杨

志,刘跃进与鸭棚的人闹起来,被曹哥的人打了一顿。待韩胜利再找到刘跃

进,问他为何中途叛变。刘跃进不说中途叛变的事,反倒怪韩胜利介绍曹哥

介绍错了,白交了一百多块钱定金不说,还白耽误两天时间,这时耽误的就

不是时间,而是找贼。脾气比韩胜利还大。刘跃进刚挨了曹哥鸭棚的人一顿

打,似乎也有了资本,指着自己头上的纱布,对韩胜利说:

“少给我来这套,你挨了打,我没挨打呀?”

韩胜利有些哭笑不得:

“你把事说乱了,打是都挨了,但挨打的事不同呀。咱不说挨打的事,

单说还钱的事。”

刘跃进:

“找不到包,我就不活了,还说还钱。”

就这么赖上了。韩胜利也拿刘跃进没辙。新疆人逼得紧,韩胜利顾不

上与刘跃进周旋,刘跃进成了穷光蛋,跟他周旋也没用,先得每天上街作业,

应付新疆人那头。但天天两千块钱的任务,天天皆完不成。日期过半,新疆

人不但逼韩胜利,也开始到老高的河南烩面馆,逼保人老高。老高也怕这些

新疆人,又替这些新疆人来逼韩胜利。韩胜利劝老高:

“那个鸡巴饭馆,你也别要了;你一跑,我也跑;你解放了,我也解

放了。”

老高大怒:

“早知这样,我就不保你了。那饭馆看着小,房租贵着呢,房租我一

交三年,七万二。为了你两万块钱,丢了我七万二不成?”

又瞪了韩胜利一眼:

“这钱,我也是借亲戚的。”

待到第七天,韩胜利还了新疆人三千多块,离十天还差三天。放到平

日,七天偷三千多,已出韩胜利意料;放到新疆人这里,不怪韩胜利手艺差,

以为他故意耍赖。不还钱事儿小,跟他们耍赖,性质就变了。这天晚上,几

个新疆人,由保人老高带着,来到韩胜利住处,不由分说,又将韩胜利的头

打破了。打完,说这只是一个警告,三天之内,如还上剩下的一万六千多块

钱,双方走开;如还不上这钱,一个新疆人从腿上拔下刀子,指着韩胜利:

“知你会跑了,跟你没关系。”

又用刀指老高:

“把你儿子的脚筋给挑了,当羊肉串烤。”

吓得老高也急了,不顾韩胜利头上正冒血,指着韩胜利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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